荒野、孤島與雪城

 

 

 

 

 

這是熱帶魚之中最搞笑經典的片段，

我很喜歡《熱帶魚》這部片，

很少聽人提起過這部電影，在我的心中排行有前十名了，

它不僅僅是在我出生那年上映的，

更是我童年以及青春少女時期閒暇時陪著平時在外奔波又木訥寡言的老爸一起坐在客廳沙發上看的電影。

 

這部片其實很厲害，得過金馬獎第32屆的最佳原著劇本獎、瑞士盧卡諾影展藍豹獎，

飾演標準臺灣鄰居大嬸性格的演員文英，更是獲得最佳女配角。

而電影中飾演阿嬤的阿匹婆和飾演阿姨的文英皆在2009年過世了，

現在看了這部電影忍不住會懷念起這兩位受人喜愛的演技派演員。

 

 

 

 

 

會稱讚電影好看的原因，

多數還是因為電影情節和自己的生命故事和社會觀點有著類似的感觸。

 

 

《熱帶魚》這部片的劇情是在描述，一位國三又有點重聽的國三學生劉自強，

和一位家裡有錢卻不是爸爸親生小孩的王道南小朋友被綁架的事件，

但由於綁架主嫌發生了意外，而同夥慶仔也不知道怎麼辦，

就把兩個小孩偷偷地帶回了嘉義東石老家，發生了後面一連串的故事。

 

 

一、從台北到嘉義東石：台灣城市與鄉下的對照

 

電影中請仔們在主嫌發生意外之後，自己也沒辦法處理這兩位被綁架的小孩而把他們帶回嘉義東石。

看到劉自強和王道南座在箱型車後車廂，被慶仔帶回嘉義東石時，那一路上的景色，

從原本灰色系的都市叢林，到單調稻草色為主的鄉下地區，身

為在基隆這座都市長大的小孩來說，整個色彩和景象的變化過程是非常吸引人的。

從開口自然而然是國語的地方，到以台語為主的天下。

 

這一段讓我想起我大三暑假前去澎湖七美的旅途上，

我從南港座高鐵到嘉義，再從嘉義高鐵到嘉義布袋港的這段路。

這段感受就跟《熱帶魚》裡這片段有著類似的經驗，

對我來說嘉義的路和基隆完全的不同，到布袋港的路平坦而寬敞，沒有熟悉的都市高樓，

路邊呼嘯的是低矮房舍和歪斜的幾顆樹。耳邊則是對我而言似懂非懂的台語。不知道大家會不會發覺到，

台北地區和嘉義自然而然開口的說的是不一樣的話。

 

回到嘉義東石，記得有一段是慶仔在海邊遇到再當警察的朋友，

兩人寒暄了幾句，這位警察朋友說:「你們都去台北發展，我一個人在這裡好無聊啊。」，

也許留在家鄉工作的遺憾之處，就是幾乎身邊所有的人都去城市發展，

生活頓時會無聊了許多，朋友不在身邊，不在閒話家常，

也不能隨時揪團相約海邊，一起抽個菸打麻將聊天。

 

 

 

二、中正路「感情放一邊」檳榔攤：從路名看民國政府遷台歷史。

 

電影裡面有個笑話，

慶仔等人約了劉志強爸媽在中正路感情放一邊的檳榔攤交付贖金和放人，

但兩方空等了許久，卻苦苦等不到對方來。埋伏的警察也等不下去了，

直接請劉志強爸媽回家，慶仔等人等不到人也便打道回府了。

 

原來，

劉志強爸媽到了台北的中正路

慶仔等人到了嘉義的中正路，

兩條路剛好都有一個「感情放一邊」檳榔攤！！！

 

台灣人看到了這裡應該會笑了一下，這個笑包含著對中正路多胞胎歷史有一定的理解。

而為什麼全台灣會有那麼多的中正路呢？？？

中正路是用來紀念中華民國總統蔣中正（字介石）而名，

被大量運用在全臺灣各地的街名身上。

不只是路名充滿了中正，連國小、國中、高中、甚至到大學，都有「中正」的校名。

 

對歷史有興趣的可以參考一下這些文章：

 

1. 為何台北有這麼多「中國路名」？南京東路、杭州南路，其實不是為了懷念故國江山而名
2.  [問卦] 介壽路 中正路不該改名嗎？ （超用心鄉民統計全台灣有幾條中正路的文章）

 

 

 

三、年代的記憶：無線電與公共電話。

 

會特意寫這段，還是因為自己出生沒多久就有手機可以和家長通電話和簡訊，

在這部1995年的影片中，有許多像上一個世代留下來的痕跡。

 

第一我想說的點是劉志強爸爸去參加親師座談。在那個手機還不普遍的年代，

老師和家長溝通最主要還是靠親師座談會，直接當面告訴家長孩子們學習情況不好。

而現在看著自己的妹妹上國小，班導師開學沒多久就徵求家長們建立line群組，

有什麼事情就宣布在line群組，雖然現在座談會一樣會開，

但是溝通不再是靠電話或是當面說為主。

讓我看到這一段不禁感到整個時代的大變化。

 

第二點我想說的是電影結尾時男人們帶著劉志強跑去船上躲藏，和文英飾演的阿姨靠無線電通話，

到了第二天無線電沒電。四個人最後直接在海邊用地上的泥沙雕塑了一個大便形狀的作品，

還得意洋洋的坐在大便後面開心的笑著，我想這種快樂對這四個人來說是前所未有的。

以王道南小朋友來說吧，他有著令人難過的背景，媽媽已經不在人間，

法律上的爸爸又因為他不是親生的對他的態度也是見死不救。

在嘉義東石這個地方，有人陪伴他、照顧他，和他一起玩耍。

最後他被送回台北，他並沒有回到他的家，而是去了一家育幼院。

我相信這團大便造型的作品和那天的沙灘對他來說會是永生難忘的。

 

第三點是文英飾演的阿姨們派人去公共電話打勒索電話，但是打了好幾通沒有通，

結果居然是因為區域碼忘了加02，其實這只是電影中微不足道的小細節，

但是從這個小細節可以看出來他對怎麼打電話不怎麼熟悉。

也讓觀眾們會心一笑

 

 

 

 

四、持續不斷的淹水：如同生命中的磨難與困苦。

 

電影中，慶仔家附近全都淹水，原本只淹到門檻，到最後直接淹到屋子裡。

連大家坐在一起吃飯的時候拖鞋都會不小漂走。

我在看電影的時候覺得「啊，這一定是在暗示地層下陷海水倒灌的問題。」，

這一段情節一定是來表示海水倒灌的問題與無奈。

然而故事中的對話反駁了我的想法，說是當地村落的水閘門忘記關，才會造成淹水。

 

這樣持續不段，令人心煩的情況，

就像我們生活中會遇到的困難，

它是持續不段，揮之不去，

並且持續在影響我們的心情，

我也有聽到不少朋友不斷的提起這樣的困擾，

包含我自己也有這樣的處境，不過涉及隱私的部分

就舉例前陣子看完的陸劇《歡樂頌》，

故事中的樊勝美，家裡重男輕女，

媽媽總是逼著在上海工作的樊勝美拿錢回家，

這些錢都是拿去給樊勝美的哥哥用，

媽媽就是即使自己的兒子在沒有出息，

卻不忍心讓自己的兒子吃苦

樊勝美在上海辛苦賺的錢都拿去給媽媽哥哥買房子的錢、哥哥的玩樂，

這種生活壓力，這種經濟情況，

卻是她每一天生活的沈重包袱，想甩也甩不掉。

如同那漫無止盡的淹水。

 

而電影中的淹水，

也因此緊緊的扣在「考聯考」的的議題上面，

劉自強在電影最後也是因為聯考近了，

這一家人便放棄贖金趕著要放他們回去。

這段很呼應電影中間，

淹水的水位也隨著聯考接近也越來越高，

最後淹進屋子裡面了，逼著這一家人去面對。

電影也是到此處才透過一家人聚餐提到為什麼嘉義東石會淹水。

 

 

 

 

 

五、為什麼女生要讀書？而我們又為什麼要讀書？

 

影片中最令人深思的，就是傳統對於女性「讀書不用讀太好」「找個好人家嫁了比較重要」的傳統思維。

影片中那沈默寡言的阿娟，在知道自己以前讀的教科書被拿走之後，

非常難過也非常生氣，跑出來客廳發了脾氣，卻被慶仔制止。

她生氣的說：「當初要不是你不讓我讀書，怎麼可能會發生那種事情。」

 

慶仔不讓阿娟唸書，要她去高雄工廠上班，而她卻在那裡被喜歡的人性侵害，

她對此完完全全責怪在慶仔不給他唸書的事情上面。

阿娟的事情讓我看到，社會上對於女生讀書的看法還是很保守的。

有一些點令我疑惑，即使阿娟不在讀書，

她的那些參考書為何後來沒有被丟掉，被拿出來給劉自強複習。

也許慶仔對於不讓阿娟讀書這件事情是有愧疚的，

只是不一直都不知道怎麼說出口。

 

 

電影中的劉自強在一開始對於考聯考這件事其實是很不在乎的，

而他的同學也表現了和他差不多的心態。

被綁架前的他，每天等公車時總是盯著自己喜歡的女生看，

或是在上課時幻想自己是超級英雄解救並和這位女孩一起快樂的生活再一起，

偶爾躲在廁所跟朋友偷抽煙，或是下課後去遊樂場所打遊戲，

生活沒有什麼目標也沒有什麼動力，

回家就吃飯，在學校被班導師打的時候還幻想自己有鋼鐵手，再也不怕被老師打！

 

但是來到東石的他，卻漸漸開始會主動讀書，

除了坐在客廳讀，也會倚靠在門邊藉著陽光的光線讀書，

在東石這段期間，我們可以看出他對於「讀書」這件事情比以前積極，

也許是因為沒有壓力的環境和心境吧，讀書為了自己的考試，而不是為了怕被老師打而讀。

最後他坐在警車裡，看著阿娟的熱帶魚與紙條，「人生的路很長，空有夢想是走不動的」，

開始對著窗外的變化的夜色沈思，準備回台北準備參加考試。不管考試多沒痛苦和令人想逃脫，

他到還是要回去考試，這是這個社會與這個體制下的產物，即使再不喜歡它，為了生存還是必須要去適應。

 

網路上有許多文章在討論熱帶魚的象徵，在不可能發現熱帶魚的海邊看到了熱帶魚，

並且游進了淹水的東石。熱帶魚給我的感受就是連日暴雨後的好天氣，

更貼切的說更像是炎夏中的冰涼又解渴的消暑手搖杯。

熱帶魚是整部劇的小確幸，更因為熱帶魚出現的不易，在熱帶魚出現時，更是帶給了我們驚奇。

 

 

 

 

六、阿輝老大：沒有人想要去了解的人物。

 

電影中阿匹婆飾演的阿嬤，記性不太好，常常談起了一個叫「阿輝老大」的人，

一直重複提到他的名字。每次她提起，文英阿姨都露出不耐煩的表情，

所有人也都覺的她老年痴呆症，說的話總是牛頭不對馬嘴，

連打勒索電話也要搶著問「阿輝老大，什麼時候來我們家喝茶？」。

 

阿輝老大的角色在電影裡面是個虛構角色，它為大家製造笑料，

也讓劇中的警察被誤導跑去屏東抓綁架犯。

 

阿匹婆飾演的阿嬤不段的提到這位阿輝老大，

讓我忍不住好奇這位「阿輝老大」是不是在她生命中是重要的人，又或者他們曾經發生過什麼事呢？

 

肯定是印象深刻，

才會讓她即使對很多事情都記不太清楚，卻只記得這位阿輝老大。

不過「阿輝老大」是誰，他和阿匹婆有什麼樣的故事呢？

 

沒有人知道，也沒有人想要知道這位阿嬤口中不斷重複的「阿輝老大。」

這段讓我想起再每天來一點負能量的粉絲專頁曾經貼過一篇：

 

「    要做自己很簡單，

       大多數的人其實都不在乎你發什麼文，

       只有喜歡你的人才會在意你寫什麼，

       所以大可盡量的做自己，

       說你想說的，

      反正也沒有人在乎你。                    」     

 

不過在阿匹婆飾演的阿嬤上情況說不太通，不過這個「阿輝老大」的角色卻給了我這樣的思考，

「阿輝老大」不僅僅是一個真的存在過的人，它亦可代表著一段不被理解的經歷，

而這些事情不被理解的，不一定是壓抑的、悲劇、躁鬱的。

因此我認為，「阿輝老大」就好像是影射著我們每一個人心中不被理解的事情，

 

 

[ 結尾 ]

---

 

誠心大家推薦看《熱帶魚》，電影裡面充滿了純樸的歡樂，

也有發人深省的議題，也有令我瞬間大笑的幽默。

不僅展現了台北與嘉義之間的城鄉差距，也展現台灣這片土地的地方特色。